远处那台发动机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是胜利的号角逐渐嘹亮起来。灯亮了起来,飞机机库,无线电杆以及机场在航标灯的照耀下显得灯火辉煌,这一切好像构成了一幅节日的景象。 灯找到了飞机,飞机正准备降落。飞机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显得光彩照人,就好像是这机场节日的主角一般,人们对着飞机欢呼雀跃。当飞机终于在飞机库跟前停稳时,机械师和工人们准备开始检修飞机了,驾驶员贝勒兰却还是坐在驾驶舱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还不下来啊,贝勒兰?” 贝勒兰开始神神秘秘地忙碌起来,没有理会飞机底下人的声音,他有可能还在听聒噪的各种飞机飞行时发出的声响。他缓慢地晃动了一下身躯,然后双手不知道在什么上面开始忙活起来。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对着上司和同事,还有那些工人们,双目严肃地紧盯着他们,他好像是在数他们的人数,目测这些人的身高和体重。他又好像要确定自己确实回到了这些人当中,回到了这个节日般热闹的机库,包括远处的大地,等待他回家的女人,洋溢着热情的城市。他把这里的人民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就好像他是国王掌控着自己的臣民一样,因为他可以触摸他们,倾听他们,甚至可以给他们说上几句粗话。他刚开始想责骂他们几句,因为他觉得他们的生活太安逸了,竟然还有时间观赏月色,但是*后他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宽容: “我想喝水,谁递杯水给我?” 他迅速下了飞机,试着讲了自己的旅行见闻: “你们肯定不知道我遇见了……” 或许是觉得他说够了,他转身脱下了自己的防风皮衣。 里维埃、贝勒兰还有一位看起来闷闷不乐的督察三人驱车赶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候,贝勒兰变得郁闷起来。其实现实已经很不错了,安全着陆,身体无恙,而且还可以尝试着跟他的伙伴要一杯酒水,讲讲笑话,骂骂脏话什么的,这算是一次顺利的飞行吧,但是现在贝勒兰在心里回想起来却觉得不是很踏实,没有以前完成飞行后的成就感,似乎心中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在天空中与狂风搏斗,那是再真切不过的事情了,就好像风还在自己的耳朵边刮过,让飞机机身阵阵颤抖。但是有些东西的真面目却不是用眼睛看表面就可以看清楚的,它们通常在不被注意的时候悄悄显露。 贝勒兰心想: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暴动,暴动者不为所动,但是行为却变幻莫测。 他极力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顺利地飞过了安第斯山脉。冬日的白雪洒在山脉上,一片祥和宁静。白雪带来的宁静,犹如长眠在古堡中流逝的岁月那样毫无声音,人们通常也会忘记这样的宁静的存在,延绵两百公里的积雪,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察觉不到翻越山脉的勇气,在眼中只有那笔直冲天的山脊,倾泻而下的石头,还有就是亘古不变的寂静了。 那是图彭加托山峰的附近。 对,就是那里,他想了想,在那座山峰上他见证了一出奇迹。 他起初以为这里还是跟前面一样的景色,只是觉得有些拘谨,就像是某个人曾经感到**孤独,无人倾诉一样,但是现在放眼望去,已经接近不一样了,孤独不复存在。他不知道怎么搞的,感觉到周围被愤怒给包围了。情况确实如此,愤怒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他在想怎么可能感觉到这怒气从石头里蹦出来了,从积雪里化出来了,因为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针对着他,只看见黑压压的风暴在靠近他,悄然无声。一个有一点不一样的景观出现在原来的位置,贝勒兰仔细地向下看去,看着这些山峰的山脊,白皑皑的山脊上突然出现的生机,好像有人的踪迹,这让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没有什么压力在压迫贝勒兰,可是贝勒兰的双手却紧紧地抓住了操作杆,似乎随时准备改变飞机的飞行状态。但是马上要出现的情况,他毫无所知,现在能做的只是绷紧肌肉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但是等了许久他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一切正常,只是这些正常中藏匿着一些不正常。 接着沿着飞行的路线看见的山脊更加的锋利了,给人的感觉颇像竖立在船上的风帆杆。接着它们仿佛在他的周围盘旋着,漂移着如此数量的山脊就像是一群随时准备战斗的战舰。而后,空气里夹杂着尘埃,像一层美人身上搭着的薄纱,沿着积雪这层薄纱徐徐升起,越来越真实,温柔的漂浮在飞机机身的四周。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必要时可以转头撤退,贝勒兰转过头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瞬时他感觉到身后的整个山脉都在沸腾。 “糟糕,我无路可退了。” 前面飘雪落在山顶上,看起来很像一座正在喷着雪花的火山,在右边靠着另外一座山峰,就这样山峰一个接着一个进发出火焰,仿佛一堆油桶被一个个点燃了,伴随而来的是扑面的热浪,山峰开始在飞行员的耳朵旁怒吼起来。 他对这些挑战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也回忆不起那差点把他掀起来的强大气流,只记得自己在灰色的火焰中拼命地挣扎着。 他继续回忆并思考着:就算是飓风也不算什么,还是可以活着回来的,但是想想刚才的那些感受,想想这么恐怖的遭遇,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他遇见数以千百计的风暴中,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回忆起其中的哪一次,但是现在一次也记不起来了。 P107-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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