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家货号:T001085941
- ISBN:9787301293690
- 出版日期:1900-01-01
- 页码:0
- 字数:0
- 装帧:
- 开本:
- 版次:7-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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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钝学记》为北大校庆纪念丛书“北大记忆”中的一本,作为老中青作者中的年轻一员,阐释了对北大精神的独特理解,其笔下呈现出年轻的北大人对母校的热爱、感恩、眷恋的情感。 书中对尊师重教、严谨治学美德的践行,代表了北大精神在当今社会的传承和弘扬。 作者以曾经的北大学生和现今北大教授的双重身份,将求学、育人经历中的点滴体会归纳成诸多宝贵的建议,对于刚刚步入大学校门的年轻学子具有健康向上的引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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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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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钝学记》为一名年轻的“老北大”多年来探讨北大精神和风范,回忆师长教泽,总结读书、治学、工作感悟的相关文章的结集。书中收录文章40篇,分为4个部分:一、“北大精神与先贤风范”,是对北大精神的探寻和对北大先贤的追慕。二、“人生受教与从学散记”,是对人生之师“煦煦春阳教泽”的回忆。三、“育人抒怀与公务札记”,是以北大教师和行政干部的双重身份探讨大学育人和实务工作的总结。四、“读书写作与为学浅悟”,是结合自己的专业和兴趣探讨阅读、著述和治学之法的粗浅之见。 书稿反映出作者在北大近20年的成长经历和相关的思考所得,也为读者了解新一代北大人提供了一个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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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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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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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做一名为北大热情歌唱的“爱校主义者”——《北大钝学记》前言?05 北大精神与先贤风范?001“外未名而内博雅”的北大气质?003燕园的灯光,北大的希望?013北大人的心结——对沦为平庸的忧虑?018本土情怀、文化自信与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梦想?025从“北大是常为新的”看大学的创新发展?031激情与责任铸就辉煌——沙滩红楼前的感悟?036双园春赋?042精金良玉般的道德楷模?046“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之我见?051先把金针度与人——顾颉刚先生为学生改稿的一点启示?055未名湖的气象——记侯仁之先生二三事?059永远景仰王重民先生?063 人生受教与从学散记?071清明忆往?073感念王培堂爷爷?081琐记与我情同父子的恩师魏江先生?091师门受教录?102春风桃李有余哀——深切怀念本师肖东发先生?108此是良法可书绅——本师肖东发先生教我如何写文章?116绛帐春暖惠多士——本师肖东发先生的教学思想与方法?129课常讲常新,饭越吃越淡?142北大从学诸师散记?145 育人抒怀与公务札记?195一次美丽的重逢?197别人的懈怠不能成为我们懈怠的理由?201与己方便,更要与人方便——由考试占座而想到的?204能量·信仰·改变·梦想——在北京大学2014年平民学校结业典礼上的发言?207春风起意正年华 汇聚远程谱新篇——在北京大学现代远程教育2014年春季学期新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212为自己和国家描画更美丽的图景——在北京大学现代远程教育2015年秋季学期新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220在《北大青年研究》杂志编委会2011年全体会议上的发言?227育人应是研究生导师的首要职责?229做“亮”工作的五对关系?236学会“做加法”的忙碌?245 读书写作与为学浅悟?251为学六艺?253件要事还是读书——在北京大学“书香校园”建设座谈会暨“云舒写好读书”奖学金颁奖仪式上的发言?259读书札记十则?264从认真读好一卷书做起?270书不贵多而贵有灵气?274经典的选择与阅读之法?276实务工作中如何提高文章写作能力?309表彰北大真精神 传递北大正能量——《微说北大》出版序言?342向本师提交的最后一篇作业——《中国出版史》出版后记?348此山登罢再出发——《文化的坚守与运营》出版后记?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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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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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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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做一名为北大热情歌唱的“爱校主义者”——《北大钝学记》前言我于1998年进入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学习编辑学专业,2006年硕士毕业后留校工作,后来又在新闻与传播学院在职读了博士,是一名典型的“三北人”。在北大近20年的熏陶和各位师长的教导下,我也从一名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年轻的“老北大”。回顾在北大的成长经历,我优选的体会是,如果没有了北大和各位师长如大地一般广博、如阳光一般温暖的关爱与教诲,我将一无是处、一事无成。所以我一直对北大充满了无尽的感念之情。北大,已经成为我精神和事实上的第二故乡。在对我有授业之恩的北大老师中,我的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肖东发先生,是我很重要、很敬爱、很亲近的恩师,也是对我影响优选的“根本之师”。怹除了在编辑出版学、图书馆学领域造诣颇深以外,还深受侯仁之先生的影响,一以贯之地热爱北大、研究北大、讲述北大,被人誉为北大的“爱校主义者”。在怹的影响、教导和带领下,我在本科阶段就开始学习和研究北大风物与人文精神,参与了怹主持的“北大人文与风物丛书”“北大文化丛书”等一系列丛书的编撰工作。从读硕士研究生开始,常年参与讲授怹主持的全校通选课“北京风物与传统文化”,主要为师弟师妹们讲授北大历史、校园风物和人文精神。“惟知之深,故爱之切。”对北大的了解和研究越深入,对她的挚爱之情就越发深沉。通过追随本师做以上工作,让我坚定了也要做一名“爱校主义者”的信念。在不断用北大精神教育和充实自己的同时,还要积极为北大“鼓与呼”,通过多种方式传递北大的“正能量”与“好思想”。留校工作以后,我结合自己的所学、所见、所闻和所思,撰写了一些探讨北大传统与精神内涵、总结在北大学习工作经验的文章。这些文章多发表在《北京大学校报》《北京大学教学促进通讯》《北大人》《中华读书报》《中国研究生》等校内外报刊上,有些文章还曾在学校组织的征文比赛中获奖。工作之余,我还经常为到北大学习、参观、访问的各方代表讲授“北大风物与人文精神”“北大优良传统与精神魅力”等课程。做这些工作,我既感责任重大,又觉乐在其中。2018年北京大学将迎来120周年校庆,“秀才人情纸半张”,将我多年来探讨北大精神和风范,回忆师长教泽,总结读书、治学、工作感悟的相关文章结集出版,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敬献给北大的双甲子诞辰,是我真诚而热烈的愿望。2017年3月,我不揣孤陋,毛遂自荐,向北大培文总裁高秀芹老师汇报了我的想法,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她的充分肯定和热情鼓励,并说这些文章恰好可以反映年青一代北大人的成长经历。在她以及北大出版社各位领导和周彬、陈健等老师的大力支持下,此书被列入《北大记忆丛书》,附诸位名师大家之骥尾而行世,真是荣莫大焉!以高秀芹老师为代表的各位贤达不论资历和名头、热情提携后进的做法,让我异常敬佩和感动,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北大人“兼容并包”胸怀的重要体现,我何其有幸,又一次受到了北大阳光的普照和滋润!此外,在本书正式出版前,令人尊敬的“老北大”、张中行先生的女公子张文先生,二姐杨端茹,妻子周婧,同事常崝、马瑞、张丽、吴晓峰、张晓东、熊瑛等在百忙之中,为我审读了书稿,提出了十分宝贵的修改意见,信息管理系大师兄顾晓光,同事岳枫、董彦、王秋林为我提供了部分精美的图片,北大出版社资深编辑于铁红老师作为责任编辑,为本书的出版做了大量辛苦、细致而富有成效的工作,对此,我也深表谢意!本书收录文章41篇,分为4个部分:“北大精神与先贤风范”,是对北大精神的探寻和对北大先贤的追慕;“人生受教与从学散记”,是对本师肖东发先生及部分人生之师“煦煦春阳教泽”的回忆;“育人抒怀与公务札记”,是以北大教师和行政干部的双重身份探讨大学育人和实务工作的总结;“读书写作与为学浅悟”,是结合自己的专业和兴趣探讨阅读、著述和治学之法的粗浅之见。大体可以反映出我在北大近20年的成长经历和相关的思考所得,也为读者诸君了解新一代北大人提供一个小小的范本。在这里需要对书名中的“钝学”二字略作解释,大意谓天资愚笨,却能刻苦学习,出自颜之推的《颜氏家训》:“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钝学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思,终归蚩鄙。但成学士,自足为人;必乏天才,勿强操笔。”从小到大,我的资质都很愚钝,属于颜氏所说的庸才,尤其是摇笔为文的能力一直很差。记得在昌平园读大一时,多次给昌平园的一份文学刊物投稿,但无一例外地都被拒绝,以致“鸡立鹤群”的体会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但让我感到幸运的是,北大的大环境经常会逼着你不得不往前奔跑,向上攀登。多年来,师长们的悉心教诲与栽培,身边同学和同事对学问、事业追求的不懈努力,经常会感染并督促着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今日扪心自问,虽然天赋、能力一般,但还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也愿意踏踏实实、按部就班地下点“笨功夫”。工作当然不敢马虎,工作之余,未尝一日废书不观,也愿意就一些问题写点东西,发表些不成熟的意见。我明白,只有这样坚持做下去,才能问心无愧,并保证不被别人落得太远。这样的生活状态,是这本小书能够出版的前提条件。2016年本师辞世后,我更加感受到,继续坚持学习、研究、探寻、践行、宣扬北大的历史传统和人文精神,既是我不能放弃的兴趣,更是必须担当的责任。薪火相传,作为怹的学生,我义不容辞。我在北大的成长之路还很漫长,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方面要接着学、接着讲、接着写北大,满怀热情地为她放声歌唱,努力做好一名新时期的“爱校主义者”!另一方面也要继续努力,钝学累功,做出点北大人的样子来,让自己身上也打上北大较为的印记,这样才能不负师长们的栽培之恩和殷切期望。谨以此书献给我挚爱的北京大学120岁生日和所有关爱、教导、鼓励我的师长!衷心祝福并坚信我们的北大越来越好!2017年12月18日于燕园燕园的灯光,北大的希望记得1998年我刚来北大读书时,就听一位老先生对我们自豪地说,只要燕园夜晚的灯光不灭,北大和中国就有希望。以后也曾多次听到过类似的说法。上学期间,虽也有过很多次挑灯夜读甚至熬通宵的经历,但是对燕园夜晚的灯光,并没有十分深刻的印象,对这种说法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留校工作后,一次去北京另外一所“211”高校讲课的经历,让我对这一说法有了重新认识,并开始主动关注燕园的灯光。2011年4月的一天,我的一位已在该校某学院担任领导的师兄,邀请我给本院研究生做一次关于网络信息检索的讲座,我慨然应允;但因白天要上班,所以要求将课程安排在晚上。师兄在电话中颇觉为难。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师兄很终把讲座安排在周四晚上。当天下班后,我乘地铁赶往授课地点,出地铁站时天已渐黑。一进校门,却发现校园里除了路灯以外,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与燕园每晚灯火通明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与师兄见面后,他对我解释说:“刚来这里任教时,很不习惯。想当年在北大读书时,什么时候晚上11点前睡过觉?还不都是在图书馆、教室或宿舍读书、讨论,做研究?到这里以后,发现每天5点下班下课以后,校园里就空荡荡的,学生中能去做家教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去图书馆或教室自习的了。所以大家就没有晚上上课的习惯。今天上课的教室,还是我很不容易借到的,同学也是临时通知的。”听完师兄这番话,我明白了他不想把讲座安排在晚上的苦衷。讲座结束后,师兄开车送我回校。车驶出校门时,我回望刚才上课的那座教学楼,又沉入了漆黑之中。一路上,我都在想着燕园的灯光。10点前回到了燕园,我特意去图书馆、教学楼区转了一圈。让我兴奋的是,几乎每一栋建筑里都是灯火通明。正巧赶上当天很后一节课的下课时间,每条路上都是熙熙攘攘,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热闹。看到这样的场景,想想之前的另外一番经历,我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感叹道:这就是我们的北大,这里的灯光是这样的明亮和温暖,这样的动人和难得,这样的催人奋发!老先生说的没错,只要燕园的灯光不灭,北大和中国就有希望!一百多年前,梁启超先生曾满怀激情地高呼: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直到今天,人们都认为,青年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之所在,作为青年人中的精英,大学生的学习状况和精神状态,直接决定着一所高校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的整体水平,进而决定着国家与民族的未来。而大学校园夜晚的灯光是否辉煌,灯下是否有众多的师生在读书、讨论和钻研,是其学风很直接、很生动的体现。正如吴健雄先生所言:“什么叫品质大学?只要在周末晚上去看看那里的灯火是否辉煌!”辉煌的灯光一定是一所大学优良学风和校风的很好表现。让人欣慰的是,在漆黑的夜晚,当很多地方都沉浸在黑暗或者浮游在喧嚣中时,在燕园的很多地方,我们还能看到众多北大人挑灯夜读或讨论问题的壮美景观。这灯光,不同于尘世的灯红酒绿,她安静、深邃,还有些特立独行,一点也不喧嚣和浮躁,但又是一种“轰轰烈烈的静”,为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指明了方向,带来了温暖,感染并充实着我们的精神世界,带领着我们在科学探索和知识创造的道路上,驱除黑暗,迎来光明。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一代又一代的北大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毅地塑造着北大的光辉,执着地追求着自己的“中国梦”。无论一所校园的风景如何优美,硬件如何优越,都比不上师生们争分夺秒自觉学习、自发研讨的热情和毅力,这才是大学很为弥足珍贵的“精气神”。今天我们创建世界品质大学,更离不开这个“传家宝”。我由此想到了西南联合大学。西南联大存在的时间不满九年,学生不过八千,条件异常简陋,生活特别艰苦,却以“坚毅刚卓”的“精气神”,培养出了一大批杰出的人才,创造了中国现代教育目前的奇迹。蒋梦麟先生从教师的角度回忆当时的情景说:“虽然设备简陋,学校大致还差强人意,师生精神不错,图书馆虽然有限,阅读室却座无虚席。”杜运燮先生则从学生的角度深情回忆,当时“物质条件虽然很差,精神方面的享受,质量却无疑是流的。在联大的那段日子,我一直感到精神上极为富有。每天都有巨额收入,那时留下的积蓄,似乎是一辈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正是在这种精神和氛围的感召与熏染下,西南联大涌现出了一大批很好的人才。今天我们的物质条件已经大为改善,理应做出更为突出的成就。具体到每一位个体,这种惜时如金、灯下治学、自觉自为、勤奋上进的精神则是成就伟大事业、做出品质学术的关键因素。在北大的历目前,感人的例子举不胜举。比如黄侃先生。他常说:“治学如临战阵,迎敌奋攻,岂有休时!所谓扎硬寨、打死仗,乃其正途。”他读书必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白天不管如何劳累,晚上照常坚持鸡鸣始就寝,从不因人事、贫困或疾病而改变。有时朋友来访,与之纵谈至深夜,客人走后,他仍要坐在灯下校读,读毕才就寝。1913年,黄先生旅居上海时,异常穷困。除夕之夜,街上爆竹之声通宵达旦,而他却独坐室内,精心研读,不知困倦。直到临终前,仍一面吐血,一面坚持将《唐文粹补遗》圈点批校完。再比如季羡林先生。季先生数十年如一日,每天清晨4点就起床读书撰文。有人说他是闻鸡起舞,他则戏称:“不是我闻鸡起舞,是鸡闻我起舞。如果4点钟我还不起,就好像有鞭子抽我。”再比如侯仁之先生。建国初期,他白天的课程、会议、社会活动总是排得很满,只能挤时间写作。他经常是在夜深人静时,坐在燕南园61号楼道角落的一张小枣木桌前,笔耕到午夜或凌晨才搁笔。70岁以后,他更以“不待扬鞭自奋蹄”自勉,每天清晨三四点就起床工作,到中午时分,他会说:“我已经工作了八小时了。”再比如我的一位师弟。2010年盛夏时节的某一天,下班后我从学校图书馆南门经过,看见一位刚留校工作不久的师弟抱着一大堆书,满头大汗地从图书馆出来,不赞叹:“想不到你工作之后,还如此勤奋”。他应声答道:“没有办法啊,在北大这样的环境里,不学不行啊。尤其是我们年轻人,更不能让五点之后无事可干”。这话说得多好啊,让人永不能忘。正体现了新一代北大人不让前贤的精神风貌。闲暇之时,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他挑灯夜读的场景。我相信,这样的景象在北大一定随处可见。前段时间,我们去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调研时,来鲁华教授就谈到,本院学生十分刻苦,每周都是工作六天以上,这已是一种自觉的习惯。足以证明我的推测大致不错。燕园的灯光,是北大校园里好看丽、很绚烂的风景之一,甚至是北大精神的重要标志之一。这灯光,体现着北大人自觉自为、勤奋上进的学人本色,也折射出不甘平庸、追求很好的崇高使命,更说明着这所学校赖以永葆青春、日进千里的发展秘诀。当今北大人“使命自觉、创建自信、差距自省、奋斗自强”的创建意识,正是“燕园灯光”景象和精神的优选诠释。冯友兰先生曾言:“人类文明好似一笼真火。古往今来,对于人类文明有所贡献的人,都是呕出心肝,用自己的心血、脑汁作为燃料,才把真火一代一代地传了下去。凡是在任何方面有所成就的人,都需要一种拼命的精神。为什么要拼命?就是‘情不自,欲罢不能’。”我相信,凭着北大人的这种“拼命”精神,燕园的一盏盏灯光,必能与天空中的群星交相辉映,凝聚成一团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真火”,激励并指引着我们早日实现创建世界品质大学的“光荣与梦想”!2012年12月12日感念王培堂爷爷王培堂爷爷是我在陕西老家很敬仰、很感念的老师、亲人和长者。怹学问渊博,诗书俱佳,气质儒雅,德行高迈,在并世读书人中,很是少见。王爷爷是我的远房亲戚,怹的母亲是我奶奶的姑母,我称怹“王爷爷”。爷爷的家乡高明镇,位于黄河西岸的铁镰山上,自清代以来,读书风气甚浓,几乎村村都有秀才和举人,以致本县有“上了高明坡,秀才比驴多”的民谚。爷爷就出生在高明镇东高城村的一个耕读世家,父亲立斋公是前清举子,母亲是邻村的乡绅之女。爷爷幼承庭训,聪颖好学,新中国成立后成为西北大学生物系届高才生,后因体弱多病,肄业回家养病,顺带在村里当上了民办教师。“”开始后,像怹那样的家庭出身,自然会受到冲击,民办教师当不成了,只能去为生产队放羊。放羊间隙,怹就利用父亲的藏书继续学习古文和诗词,这种消遣式的自学,使自己的学问得到了更大的提升,成为远近闻名的“秀才”。“”结束后,怹被聘请到大荔县教师进修学校(简称“进校”)担任语文教师。奶奶在世时,隔三间五就带着父亲去看望她的姑姑和姑父,与王爷爷关系甚好。所以父亲很小时,就知道自己有一位很有文化的姑表叔,并亲切地称怹为“王叔”。我小时候,常听父亲说他“王叔”的知识是如何渊博,人是如何好。有一次竟随口说出,你王爷爷讲课,那叫一个“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凡是听过怹讲课的老师,没有一个不说好的!我当时很惊讶,父亲只有初中文化,竟然能说出这样雅致的词来,也可能是无形中受怹老人家的影响和熏陶吧。听父亲说,爷爷在进校工作时,生活十分艰辛,衣食住行简朴到了很好。但怹就是靠自己微薄的工资供养培育了四个很好的儿女。除了大女儿受“成分论”影响未能上大学外,其他三个儿女,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都是事业有成。大儿子当过蒲城县的副县长,小儿子在宁夏农林厅担任领导职务,小女儿是县人民医院的名医。作为“教子有方”的典范父亲,怹很少在人前夸赞自己的儿女,一点也不会摆老爷子的架子。父亲提到这一点,总是很好羡慕和钦佩。后来,我读别人回忆怹的文章,知道爷爷当年在进校任教时,竟是“芒鞋敝裤见寒酸”,“囊羞一碗面条钱”。从大荔县城回家省亲,八十余里路程怹竟然以自己瘦弱之躯骑着自行车往返,“单衫猎猎路漫漫,风雨潇潇蹬车难”。我次见爷爷,是在怹进校的住处。记得是在上初中前,我随父亲到县城办事,顺带去拜望怹。怹住的房子很小,陈设也很简陋。在这里,我次见到了王爷爷的父亲。老人家当时已年近百岁,坐在沙发中间,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尤其胸前一缕长髯,打理得十分好看,让我想起照片里的于右任。尤其让我感到震撼的是,我们进屋时,已经六十多岁的王爷爷正在给他洗脚,剪脚指甲,轻声细语,十分认真,而老人家也是甘之如饴,对我们一再夸奖自己的“堂娃”是如何孝顺,一派“父慈子孝”的景象。后来听人说,爷爷每周都要定时用架子车推着怹父亲,去澡堂给老人洗澡;回家后,修剪头发、胡子、手脚指甲等工作,都由怹一人完成。每天还要定时为父亲洗脚。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推着九十多岁的老父亲去洗澡,成为当时大荔街上一道令人称赞和羡慕不已的风景。在我印象中,爷爷并非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但却温文尔雅,不温不火。一口地道的陕西话,让怹讲得有板有眼,有文采,有内涵,听起来很有味道。与怹交往,真是即之也温,望之也敬,有如清风拂面、春风化雨。以后我到大荔中学上学,爷爷正好退休不久,被返聘为学校的语文教师。父亲就把我交给怹照顾。怹当时住在学校分的宿舍中,不到10平方米的平房,兼作办公室和卧室,说是“斗室”,一点也不为过。但怹还是腾出一块地方,放置我的行李箱、碗筷等杂物,房间的钥匙也给我配了一把,可以让我在课余时间自由出入。我刚入学时,有些不适应,就常去怹那里,洗衣服、吃饭,甚至午休,都在怹房间。不久就听说,中学的校长是怹在进校时的学生,一直仰慕怹的学识和为人,才特意把怹聘请过来任教,发挥余热。作为校长的恩师和“座上嘉宾”,怹在学校一点也不张扬,从不向学校提任何非分要求。上课之外,就是深居简出,读书写字,吟诗作赋,大家有事求怹帮忙,学问上向怹请教,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竭力解答,让每位师生都能满意而去。由于学问好,又谦虚,所以在学校的人缘很好,威望很高。从高一到高三,每一位老师对我提起爷爷,都会赞不绝口,称怹是大荔县文化界的泰斗和招牌,连陕西省每年的语文高考模拟题都经常由怹出。因为有这层关系,每个班主任都对我这个农家子弟另眼相待。爷爷的房间虽小,但书却很多,尤其是有很多在书店看不到的线装古书。虽然读起来似懂非懂,我在课余时间还是喜欢随意翻看。其中有一套道光年间雕印的《康熙字典》,厚厚一摞,好几册,虽然已经发黄,但印刷很精美,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让人爱不释手。那时候,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书香味。我上高一、高二时,爷爷带别班的语文。我一直想听怹的课,一睹怹“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风采。但高中的听课纪律很严,这个愿望就只能成为空想,让我遗憾不已。为了聊慰自己的渴慕之情,我就经常从其他同学处打听。反馈的情况更让我羡慕不已:备课十分认真,一丝不苟,知识渊博,又能深入浅出,讲一个知识点,能征引很多材料予以印证。对学生异常温和与谦虚,有问必答,所以师生关系十分融洽。可惜这样好听的课,我一次也没听上。为了弥补这个缺憾,课余时间,我就经常向怹请教各种疑难问题。比如有一次,我读严绍盪先生的一篇文章,但不认识“盪”字,查字典,没有,问别人,都不知道,就去问爷爷。怹马上翻出1949年前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字典》查找。查出来以后,把音、形、义给我讲解得清清楚楚,并告诉我“反切”是怎么回事,古书如何排版,老字典如何使用,让我问一而知三,知道了学问的广大。当时我们的作文课,作业交上去以后,任课教师照例只批改全班的三分之一。当老师不批我的作文时,我就拿去让爷爷给我批改。怹每次都批得特别认真,不仅要改出错字病句,还要写出详细而中肯的评语,让我知道优劣所在。所以我的作文本,历来都是任课教师和怹轮流批改。怹在批改之余,还经常给我讲作文的道理和方法。至今印象深刻的有两点:一是中国的作文向来都是“做作文”,尤其是考试的作文,就是经过构思经营“做出来”的,是有法可循的;二是好的文章没有固定的模式,但一定要能做到“文以载道”,举凡叙述、议论和说明,都要有好的主题,写起来要言之成理,持之有故,言之有物。前者让我知道该如何应付考试,后者让我知道在考试之外,该写怎样的文章。每次考完语文,我都会把试卷和自己的答案拿给爷爷看。怹看完以后,都会肯定地说,基本上没啥问题,很好!在怹的影响下,我高中时的语文成绩特别突出。每次成绩出来时,都会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提到,杨虎是王老师的亲戚,受怹影响很大。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高一时,每个班都办小报。我给我们班的小报起名为“墨郁”。征求爷爷的意见,怹说很好,并欣然给我们的报纸题写报名,让我们这帮初试牛刀的小孩们很是高兴了一阵。为了让我们办好报,怹特意送给我几张宣纸,并嘱托,宣纸很贵,但不好用,要珍惜。后来我们的小报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被评为很好小报,王爷爷功不可没。生活方面,爷爷也给予我无尽的关怀和帮助。那时学校没有浴室,教师洗澡,要拿学校发的澡票去校外的公共澡堂,学生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爷爷经常把自己每月的澡票匀出几张给我。缺钱时,我就向爷爷借,怹从来都是十分慷慨,借多少给多少,让我从无囊中羞涩之忧。怹很大年纪,简朴惯了,出外办事,从不坐车,总是骑一辆干干净净的较为牌自行车。我经常借用,有几次不小心摔倒在地,把车的零件摔坏,回去告诉怹,怹安慰我,说没事,不用在意。过几天再借时,自行车已经被怹找人修好了。除了我以外,家里来人,都把怹那里作为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叨扰甚多。虽是远房亲戚,但怹从来都是认真接待,从未犯难。高中毕业前,我专门找到爷爷,和怹在怹宿舍旁的花园前合影留念,怹那天很好高兴。我请怹给我写几句毕业赠言,怹想了好久,给我题写了一首清代袁枚的诗:“重理残书喜不支,一言拟告世人知。莫嫌海角天涯远,但肯摇鞭有到时。”并做了一副对联:“探宝知识险峰,扬帆理想航程”。字很漂亮,行楷中带些篆籀之气。内容也是一派学人本色,希望我在学问方面有所成就。高考结束后,填报志愿,爷爷耐心地辅导我和三姐,并且留下我和两位姐姐在家吃饭。饭很简单,是奶奶亲手做的面条,但却是我在高中阶段印象很深的一顿可口饭菜。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后,我去见怹,高兴之余,说本来想报行政管理学,编辑学这个专业,我不是很喜欢。怹就耐心地开导我说,以你的性情,做些文字工作可能更好,从政并非你之所长,让我得以释然。家里摆设宴席庆祝,怹因有事不能参加,父亲就提前请怹和奶奶去街上吃羊肉泡馍,聊作答谢,顺带请怹书写庆贺的对联。怹按照父亲的意思想了几天,托人送来了写好的大红对子:“父母多苦劳喜酬夙愿,儿女有志气力改门楣”,横批是“金榜双庆”(当年我和三姐一起考上大学)。语言通俗易懂,很适合在农村老家张贴。后来还听父亲说,爷爷在饭桌上特意嘱咐他,上了大学以后,要教育孩子自立自强,人生路上,不要钻营,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饭。在北大上学时,有几次机会回母校做报告,总想着去看怹,但却没有找到。据说是因为年事已高而辞掉教职,天南地北,在几个儿女家轮流居住。我去怹原先住的宿舍去看,已是人去屋空。后来学校又改建,连房子都不在了,让我怅然良久。现在每次回母校,总会情不自地看看那个方位,在旁边慢慢走过。回老家结婚那年,父亲打听到爷爷正在县城小女儿单位的宿舍借住,就专程去看怹,并请怹为老家的大门和新房拟写对联,怹欣然应允。这两副对联内容切合实际,典雅喜庆,充满希望和祝福。分别是:“冯翊奉天千里遥望赤绳月书绾侣伴;京华名校两小修研青云风翮任翱翔”。横批:“美满姻缘”。“同芸窗复中爱神箭;泛学海更摘骊龙珠”。横批:“琴瑟友之”。后请我高中时的恩师魏江老师书写。婚礼前,我和妻子去拜望怹。怹住的房子比怹在大荔中学时的宿舍大不了多少,没有暖气,生着火炉,平日住宿、做饭都在其中。我给怹带了二锅头酒和自己编写的《北大新语》。怹很高兴,说,酒是喝不了啦,但看到书,就比别的什么都宝贵。怹和我聊了很多,大体不离学习和文章,特别为我讲怹为魏老师的书法专门作诗一首,还详细地介绍了对联中“摘骊龙珠”的典故。婚礼当天,我本来安排让人开车去接怹们,但怹们很早就来了。王爷爷作为嘉宾上台讲话,依旧温文尔雅,不温不火,很有条理,饱含深情,连说三句“很好高兴”!除了祝福我们婚后相敬相爱,好合百年,与双方父母同享天伦之乐以外,还特别希望我们要向前辈学人那样,学而不厌,不仅要博精,而且要创造,努力在学术的功德碑上留下自己的姓名。怹的祝福和希望让我很是感动,也永不能忘。谁料想,这竟是我们很后一次见面。婚礼那年,爷爷用的还是小灵通。之后一两年过年打电话,还能接通。后来再打就打不通了。每次回家,都是急急匆匆,只好托魏老师转去我的问候。但空暇时间,想到家乡,想到以前,想到老家的恩师和朋友,脑中浮现的个人就是怹。有时还会在网上查看怹的消息,也搜到怹的学生回忆怹和记者采访怹的几篇文章,从《渭南日报》上看到怹的照片,精神还不错,我就很高兴。给父母打电话时,经常会提到怹。有时也想,其实应该请怹来北大转转,像怹那样的读书人,一定会很喜欢北大的氛围。但凡老家有人来京,我都会询问怹的情况,没有一个人不说怹好的。怹很令人敬佩的有两点:一是知识渊博,才情好,从来都“问不倒”,算是大荔乃至渭南一带语文界很有名的老师宿儒。有一次,老家的韩叔给父母合葬,要在墓门前雕刻对联,墓门的门边有三个,应该张贴三句,中间那一联,要和左右两边对仗。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去找王爷爷,马上就解决了问题,让韩叔逢人就夸。县城文化界的名人,凡是写成诗词歌赋,都要去找怹审读润色,有时几乎就是重写。但发表时,怹从来都不署名。县政府组织修撰县志时,怹是重要的编撰负责人之一。二是不仅学问好,而且人特别好,德行让所有人敬佩,在今天这个社会里尤其难得。对人总是满面春风,和和气气,从不说别人的短处,没有恃才傲物的才子气,也没有文人相轻的陋习。县城也有几位重量的特级教师,但论修养和人品,无人能超过怹。不张扬、谦虚这一点,我印象很深。我结婚时的对联,本来让怹书写,但怹却坚持,对联可以由怹编撰,写却不行;建议我去找魏江本师写,因为魏老师的书法全国有名,比怹好。毕竟岁月不饶人,人总有生老病死之时。2013年3月21日下午,我突然接到魏老师的电话,得知王爷爷去世的噩耗,让我伤心不已。听魏老师说,爷爷对生老病死看得很淡。前年体检时查出胃癌。手术之后,怹就拒绝吃药,对儿女们说,你们延长我的生命,就是在延长我的痛苦。并很好安详地安排自己的后事,隐忍着痛苦,度过了人生的很后一段时光。去世前,怹为自己写了自述诗和挽联,并嘱托将诗雕刻在寿木上,挽联由怹的忘年交蔚秉惠老师书写,悬挂在老家大门上。联云:“咬文嚼字舌耕书田雕虫小技有人誉;忧国济民梦飞云汉经世壮怀莫我知”。诗云:少小罹危病,亲恩挽死生。粉尘四纪业,教授一方名。文笔雕虫技,案头作嫁工。泉台聊可慰,曾不事蝇营。通过这挽联和诗,我似乎更读懂了爷爷的心事。怹终生通过才学和德行言传身教,著书立说,教书育人,弟子门生,数不胜数。看似为雕虫小技,其实寄托着怹忧国济民的经世壮怀,这正是传统书生儒士的心志所在。别人不懂,晚生后学如我者,却能懂得一二。爷爷作为读书人,常年在外,也算是功成名就的贤达之士。但回到家乡,在村中父老面前从无半点骄矜之态,所以士农工商,都很好敬佩并愿意与怹结交,被誉为难得的“好文化人”。爷爷年轻时体弱多病,很多人都说怹没有长命的福气,但却享寿八十有一,岂非古人所称的“仁者寿”?怹于3月20日去世,24日下葬。按照农村的讲究,只有德高望重之人,去世后,才会多停放几日,供人瞻仰祭拜。听父亲说,爷爷安葬于怹父母坟茔之旁,下葬当日,前来送葬者络绎不绝。怹的儿女如今都在外地工作,本来接近可以火化,但怹却坚持魂归故土,在九泉之下,陪伴自己的父母双亲。上高中时,我去过爷爷父母的坟墓,记得是位于铁镰山的一块高耸的塬上,遥望东边不远处,就是蜿蜒如带的黄河,近处则是铁镰山的千沟万壑。高山流水,甚为壮观。青山埋忠骨,爷爷的文章道德将与这片故土常在!对于王爷爷,我很敬佩,很感激,也很愧疚。没能在怹晚年,尤其是得病期间,去看望怹。怹去世后,不能为怹送葬,只能心香一瓣,遥祝怹入土为安。得知怹去世的噩耗后,好几天,我心中都不能平静。想起怹生前的音容笑貌、学问品行,以及待我的种种好处,眼睛湿润过好几次。如果怹泉下有知,能够感知到还有这么一位远方侄孙在回忆并感念怹,我心也就稍得安慰了。感念与内疚之余,我还进一步想,怹的出身经历、诗词学养、孝道和气,谦逊有礼,以及对死亡的淡然,对故土的难舍,都让人觉得,怹的离去,也是一种文化的消逝。不知黄土地上的乡间,是否还能孕育出这样令很多人景仰不已的文化人?我对怹的悼念,实际上也是对一种文化的伤怀。夜间行文至此,推窗遥望西天,风清月白,林木摇曳,如有所诉。撰祭联曰:博学似海精雕丁部能不朽;德教如风化育三千望有成。横批:遗范难追。2013年3月28日北大人的心结——对沦为平庸的忧虑我的一位师长曾对我讲,真正的北大人,不论在校时学习什么专业,离校后从事什么工作,都会或多或少、或隐或显地有一种永恒的心结:对沦为平庸的忧虑。我在北大学习、工作越久,接触的北大人越多,就对这句话越有认同感,并经常拿来为自己提神鼓劲,提醒自己不要在成长的道路上懈怠下去。记得我在研究生院工作时,时任院长陈十一教授有一次跟我聊天时提到,在他的研究领域中,但凡做出了突出成就的人,都很好像吸毒后无法戒毒的“瘾君子”。当他们发现一项感兴趣的研究题目时,就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沉浸其中,过上一种常人很难理解的生活;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他们才会恢复生活的常态。他又说,在学术研究中,要干出来点成绩,就必须得有点“瘾君子”的精神。而在北大,处处可见这种如“瘾君子”一般做学问的老师和学生,所以他对北大充满信心。陈十一教授的这个譬喻十分恰切,解释也很好深刻,的确是抓住了问题的本质。后来,我有机会和一些很好的师弟师妹们交流时,询问其中一位刚拿到麻省理工学院全额奖学金攻读博士学位的大四学生:你在北大学习期间优选的体会是什么?这位师弟稍作思考后,十分平静地告诉我:当我在化学学院实验室做实验时,经常的感觉是,不知不觉间几顿饭的时间就过去了。听完这句话,我马上想到了“废寝忘食”四个字。这位长久沉浸在科学实验之中,不以为苦,反以为乐的后进少年,不就是带着一种北大人的心结在做实验么?不就是一位学术界的青年“瘾君子”么?我敢断言,凭着这样的精神状态,他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学术梦想。近来,我有机会阅读了一些关于刘浦江、李小凡两位老师的事迹报道,很受感动。借用温儒敏老师的说法,他们是北大“只出学术,不出新闻”的教授。他们并没有特别显赫的名声和地位,只是数十年如一日,默默耕耘,教书育人,支撑起北大日常教学科研的运转;即便是在身患重病之时,念兹在兹的大事,还是教学科研,还是自己心爱的学生和著述。刘浦江老师临终前曾给学生发邮件说:“这一周来,晚上睡觉不能平躺,否则通宵咳个不停,接近不能入睡。我坐着睡,下半夜还能睡一小会。白天也没法睡觉,只要躺下就一直咳,只能坐着,所以只要不发烧,脑子清楚,就可以坚持看看东西,也不觉得困,反而觉得不怎么咳了,今天已经在做《辽史》统稿工作……告诉你们我为什么不畏惧死亡。上次住院时听一位病人家属讲,邻床一位中年男人整天哀怨,我要死了我挣下的钱都是别人的了,我老婆也是别人的了,我的儿子也要跟别人姓了。这就是因为没有精神寄托,而我和他不同。一个人文学者,有品质的作品可以传世,能够培育出品质学者来继承他的事业,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顶多有一点遗憾而已。”当我次读到这样的文字时,就深深地意识到,这难道不是一段很震撼人心的学术誓词和人生宣言么?当病骨支离、生命垂危之际,对自己的生命遭际异常淡定坦然,却对教师职业和学术事业异常沉迷眷恋,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这位病榻之上的坚强学者呢?想来想去,恐怕还是北大人的心结在起作用吧!回想自己在撰写博士论文时的经历,就更能感受到这种心结的感染力量。2008年9月,我开始在职攻读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博士学位。读书期间,我在学校的行政岗位的工作变化了三次,每次调整后,工作任务都会增加不少,繁重的日常工作占去了我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只能挤时间读书学习。在论文写作的关键阶段,我每天的常态是,白天在单位忙工作,五点下班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片刻,便投身于论文的世界中去。常常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是夜半时分。当我带着一身倦意,离开办公室,穿行校园回家时,看到实验室、宿舍如星光般的满园灯光时,我就知道,我还不是这个校园里很勤奋、很努力的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坚持下去呢?每每这个时候,那种“应付一番就行”,“再拖一段时间”的念头就会被不断打消。有时清晨查看邮件,看到本师肖东发教授半夜发来的为我“传道授业解惑”的邮件时,这种体会就更加真切。作为一名北大人,面对自己的选择,不做则已,要做就一定要精益求精,出类拔萃,决不能自甘平庸——这样的想法,支撑着我顺利走过了论文答辩的各个关卡,并在毕业时获得了“北京大学很好博士论文奖”的荣誉。对沦为平庸的忧虑,这种北大人特有的心结,其实是一种激励和督促人们不得不奋斗,不得不前进的强大“正能量”,更是历代北大人共同打造的一份沉甸甸的精神财富。这种心结让北大人拥有了一种立志自拔于流俗、不断追求很好的风骨,在干事创业、做学问、搞研究时,都能体现出一种“会当凌绝顶”的冲天豪气和“只管攀登不言高”的扎实干劲,用“拼命三郎”来形容他们的劲头,一点也不为过。以读书治学而言,在北大的很好师生那里,是把学习、研究作为一种崇高的信仰和生命的常态来对待的,他们相信这是让人生和社会更加幸福美好的正途。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向权贵、富豪折腰,也不会向贫穷、疾病屈服,只会向有思想、有学问、有创造、有贡献的人致敬。在北大的校园里,学习、思考、研究、创新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由此形成了十分独特而浓郁的学风与校风。林毅夫先生经常教导学生说:“将军优选的荣耀是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还,学者优选的荣耀是累死在书桌上。”这样的话,在北大绝非不切实际的空言高论。当明白了北大人的这个重要心结时,我们就基本找到了解答北大精神的金钥匙。那么接下来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这种心结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分析,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来自每个人的自我期许;二是来自北大的独特地位。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到北大学习,还是在北大工作,能和北大结缘,都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也是让人们艳羡不已的美事。曾有不少人拿到本师的名片后感慨道,人生一世,能够在自己的名片上印上“北京大学教授”这六个大字就足矣。每一位在北大工作的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当我们以北大人的身份出外参加各种活动时,不论我们个人的成就、地位如何,只要亮出北大人的身份,人们都会高看一眼。原因很简单:北大人就应该非同寻常。再从学生的角度来看,能够进入北大学习的每一位同学,在中学阶段,一般都是当地学子中的风云人物。按照每个人对自己的期许,经过北大的几年教育后,理应比进入北大前更为出类拔萃。如果经过几年的学习,没有提高和进步,只是带着一个北大人的虚名打发光阴;如果从北大毕业后,在有生之年没有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来,只是停留在当年学生时代的光荣与梦想,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青春年华和天赋才能,不用说无言见江东父老,就是面对或者回想起燕园的那方水土,也会心生愧疚。欧阳中石先生回忆说,他年轻时进入北大学习,就深切地感受到:“燕园的幽美,世界驰名。湖光塔影,荷香柳荫,令人神怡,令人陶醉。在这里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在这里读书的幸福却着着实实地享受过了。我们都意识到,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再不成材,就太辜负这‘皇天后土’了。”这段话,实际上道出了北大人共同的心声。从这个角度来说,北大人这个身份,既是一种让人自信的荣耀,也是让人奋进的压力。因此,北大人无论是在校学习,还是在外打拼,其实过得并不轻松,更多的是一种“累并快乐着”的状态。从北大的地位来看,在中国近代以来的历目前,作为所现代意义上的国立综合性大学,北大一直扮演着专享的重要角色。京师大学堂初建之时,就被赋予了两大重要职责:一是为国家培育现代精英人才,努力实现教育兴国、民族复兴之梦;二是代表中国大学在世界名校中争得一席之地,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正如1902年张百熙在给光绪皇帝写的奏折中谈到的那样:京师大学堂“理应法制详尽,规模宏远,不特为学术人心极大关系,亦即为五洲万国所共观瞻。天下于是审治乱,验兴衰,辨强弱。人材之出出于此,文明之系系于此。”直到今天,这种勇担天下重任、服务国家战略的家国情怀和责任意识,仍然是指导和促进北大发展的重要力量源泉。在一定程度上,北大制定并遵循的标准,北大出品的人才和科研成果,就应该是全国高校的很好标杆和很高水平。从培养人才的角度来看,北大培养出来的学生就应该是全国很很好的学子,理应成为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和中流砥柱,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有失北大职责。能够来到北大学习的每一位学生,应该说都是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就好比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北大的重要任务,就是把这一块块形态各异的璞玉,根据他们各自的先天条件,雕琢成一块块美丽而适用的玉器,让他们走向社会后,精益求精,超凡脱俗。据赵宝煦先生回忆:1979年,英国高等教育协会主席约翰·富尔顿来北大访问。当北大领导介绍说北大历年录取新生的分数线均高于其他院校时,客人插话说:“我很理解。你们北大,就如英国牛津、剑桥一样。全国家长,都渴望把他们的子弟,送来读书。全国很好学生,也无不以能进入北大为很高理想。因此,你们收来的学生,都是拔尖人才。我感兴趣的是,这些拔尖学生,在你校学习四年或更长时间之后毕业出去,他们在各行各业中,是否仍是拔尖人才呢?”赵先生说,这一提问,让他印象很为深刻,长久不能忘怀。直到今天,这位英国教育家的严峻提问,仍然是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并力争拿出肯定答案的重要问题。蔡元培先生曾云:“一个民族或国家要在世界上立得住脚——而且要光荣地立住——是要以学术为基础的。尤其是,在这竞争激烈的二十世纪,更要依靠学术。”国家如此,高校更是如此;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看,品质的学术成果才是一所很好大学接续发展、永葆魅力的立身之本。提到这个问题,人们经常会引用先生在北大校庆25周年时的祝词:“我以极诚挚的意思,祝本校学术上的发展。只有学术上的发展值得做大学的纪念。只有学术上的建树值得‘北京大学万万岁’的欢呼。”这样的观点在90多年后的今天仍然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今天的北大人,绝不能总讲过去的辉煌而忘记今后的使命。尤其是在创建世界品质大学的进程中,更应该持续不断地推出世界品质的学术成果证明自己的实力,以期早日成为可与哈佛、剑桥等学校齐名的世界品质大学。我们曾在北大学生中做过一个小小的调查,问大家“面对北大你有何为何感?”同学们的答案可谓五花八门,异彩纷呈,但我们很喜欢的一个答复是:“希望北大真正成为世界名校,而不仅仅是中国。”因为这不仅仅是数代北大人的共同愿望,更是亿万国人多年来的真切期盼。正如张岱年先生晚年所期盼的那样,北大的学术,中国的学术,一定要走向世界。北京大学在学术文化上,应该对世界做出重要贡献。北大前贤与时哲的殷切期望,无论是指向集体的北大,还是指向具体的北大人,实际上都隐含着一种拒绝平庸、追求很好的共同心结。新时期的北大人理应牢记这一传承了百余年的北大心结,精进不止,接续奋斗,以优异的成绩,给自己,给前贤,给亿万国人,给我们这个期盼复兴已久的民族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2015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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